假设一个场景,有一只长颈鹿生活在非洲大草原上,周围来了许多给它拍照的人。那么长颈鹿和人类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是长颈鹿的长脖子还是人类的照相机?都不是,最大的区别其实是两者做决定的方式不同。长颈鹿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对其生存产生直接的影响。
比如:
- 饿了,就走过去吃树叶。
- 下暴雨了,就躲到树丛下避雨。
- 看到一头狮子过来,撒腿就跑!
在任何时候长颈鹿做的决定——无论是吃什么、在哪儿睡觉、什么时候躲避天敌——都会对其生存有直接的影响。研究人员称之为即时回报环境,因为每个行为都会直接带来好处,生活都是紧紧围绕着当下时刻。
延迟回报环境
与长颈鹿不同,人类生活在研究人员称之为延迟回报环境当中。
你今天所做的大多数选择都不会立刻得到好处。如果你今天工作干得不错,你会在几个星期之后拿到工资。如果你现在省钱,你以后会有足够的退休金。现代社会的许多方面都被设计成延迟奖励,直到将来的某些时刻才能拿到。
对于我们前面的问题也一样。长颈鹿担心的是眼前的问题,比如躲避狮子的追捕或者找个庇护所躲避风雨,而人类担心的都是未来的问题。
比如当你从吉普车上跳下来,看到这茫茫草原的美景,你想到的可能是:“这大草原太棒了,要是在这儿当个国家公园的管理员该多好,天天还能看长颈鹿。说起工作,是不是该换换了?我真的是在做我想干的工作吗?我是不是该换个工作?”
不幸的是,人类生活在延迟回报环境当中就很容易造成长期的压力和紧张。为什么?因为你的大脑并不是为了解决延迟回报环境中的问题而设计的。
人脑的进化
人脑进化到现在这个样子,是从人类还处在即时回报环境时就开始的。
现代人类能找到的最早的祖先被称为智人,大概生活在20万年前。这是第一个与你有相似大脑的人类。 特别是大脑中最新的部分也是负责高级功能(比如语言)的部分,也就是新皮层,其20万年前的大小与现在差不多。
与人的大脑形成相比,现代社会则是相当新的。 只有在差不多最近500年来,我们的社会才转向了以延迟回报环境为主。 与史前时期相比,世界变化的速度呈指数级增长。 在过去的一百年中,我们看到了汽车、飞机、电视、个人电脑和互联网的兴起。几乎所有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东西都是在历史上很短的一个时间窗里创造出来的。
100年内可能发生很多事情。 然而,从进化论的角度来看,100年实在太短了。 现代人类的大脑花了几十万年来适应即时回报环境,而在眨眼之间整个环境变成了延迟回报环境。 你的大脑设计还停留在对即时回报的反应。
焦虑的演变
我们古老的大脑与我们的新环境之间不匹配,带给我们今天所经历的巨大的难以忍受的长期压力和焦虑。
在几千年前,当人类生活在一个即时回报环境当中时,压力和焦虑是有用的情绪,因为它们帮助我们对眼前的问题采取行动。比如:
- 一只狮子出现在草原上 -> 你感受到压力-> 你逃跑-> 你的压力得到缓解。
- 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你感到担心去寻找庇护所 -> 你找到庇护所 -> 你的焦虑得到缓解。
- 你今天没有喝到水 -> 你感到压力并且身体脱水 -> 你发现水 -> 你的压力得到缓解。
这就是你的大脑如何进化来利用担心、焦虑和压力这些情绪。焦虑是一种在即时回报环境中有助于保护人类的情感。 它是为解决短期的、紧急的问题而形成的。不会有长期的焦虑,因为在即时回报环境中不存在需要长期担心的问题。
野生动物很少会经受长期的焦虑。 正如杜克大学教授马克·雷里(Mark Leary)所说:“一只鹿可能会被什么声音所惊吓而在森林里奔跑,但一旦威胁消失,鹿马上就会平静下来吃草。看起来并不像许多人类那样长久放不下心中那个结。”当你生活在一个即时回报环境中时,你只需要担心紧急情况下的压力。 一旦威胁消失,焦虑也就消失了。
但是今天我们面临着不一样的问题。下个月我有足够的钱还信用卡吗? 我将来会被提拔吗? 我能挽回失去的爱情吗?在延迟回报环境下,问题很少能够立马得到解决的。
如何应对
延迟回报环境中焦虑的最大来源之一是持续的不确定性。不能保证在学校努力学习就一定能找到工作。不能保证投资就一定会在未来增值。不能保证将来哪一天就一定能找到你心爱的人。生活在延迟回报环境中,就意味着你被不确定性所包围。
那么,怎么办?怎么才能在造成如此大压力和焦虑的延迟回报环境中生存?
你可以做的第一件事是自己先评估评估,对未来有个大概的认识。 你不能确定将来能拿多少退休金,但你可以看看每月能存下多少钱来大概估计一下。 你不能确定毕业后你一定会得到一份工作,但你可以看看自己接触招收实习生公司的频率。 你不能预测什么时候能找到真爱,但是你可以算算自己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次数。
评估可以让你对未知的情况有所了解。虽然不能彻底解决你的问题,但它会使问题变得清晰,减轻你对不确定性的担心。
此外,即时回报环境和延迟回报环境之间最重要的区别之一是快速的反馈。动物们会不断收到造成它们焦虑的问题的反馈。 因此,它们实际上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到焦虑。 没有评估,你就没有反馈。
你可以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转移你的焦虑,把你的烦恼从长期问题转移到日常生活中,以解决这个问题。比如:
- 不要担心自己能活多久,专注于每天坚持散步保持健康。
- 不要担心你的小孩是不是能获得大学奖学金,只要关注他们今天学习了多少时间。
- 不要担心结婚前能不能减肥成功,重点关注今天晚上做一顿健康的晚餐。
这种做法的关键是确保你的日常行为既能立即得到反馈(即时回报)又可以解决你未来的问题(延迟回报)。
我们的大脑在延迟回报环境中并没有进化,但是通过以上两点,我们可以减少现代社会固有的一些不确定性所带来的长期压力。